半月后

过了大半儿的夏,正热的人身上直直发汗。

风云搬了张躺椅放在了院子里的葡萄架下,从屋中抱出还在昏迷中的季恩,扯过一旁的毯子,轻轻将季恩放在躺椅上,抖平毯子,半盖半铺的将天心裹了起来。

自己则搬了张短腿小凳子,双手交叠撑着脑袋,趴在躺椅的扶手上。

“师姐。”

风云微微扁嘴,“都睡这般久了,起身看看云儿好不好。”

“你知道吗,前几日白月醒过来了,正上上下下清整白家呢。他说要来看你,我才不会让他来。”

“就你我二人多好。”

“白云那家伙也不知从哪里寻来的邪术,寻那些个孩子练了药喂了蛊虫,控制他人。”

“听说男童阳气旺些,是最好的引子。”

“啧,这倒霉玩意儿听着就不靠谱,也就那白云那傻子,跟得了什么天大的宝贝似的。”

“奶奶已经寻自己儿子去了,我买了这处院子,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。”

“呐,师姐你说,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呀。”

“师门昨儿还来了人,替你检查过了身子,说你也该醒了。”

“那师姐起身看看我好不好,云儿这里,就心口处啊,老是疼的紧。”

“云儿,云儿想师姐了。”

风云将头埋在双臂中,微微摇头蹭了蹭。

肩膀耸起,脊背紧紧绷着,低低开口,“没有师姐的日子,连门口大伯买的桂花糕都没有了味道。实在是索味的让云儿从眼珠子到脑门儿都在发慌。”

“哎呀,哎呀,想这作甚。”

风云轻轻抬起头,左手在旁撑着,右手牵住季恩轻垂的手,身子后仰。

头顶是一串又一串硕大晶莹的葡萄,随风微微荡出弧度。

风云微微眯眼,“这天气可真热的人燥的慌。”

一股风自厅外吹进,轻轻吹起季恩下逸的发丝,轻轻吹起风云的衣摆。

一切静谧安然。

是夜,屋外星辰微烁。

风云搂着季恩躺在榻上睡的正沉。

季恩的手指微动,眼角微润,缓缓睁开了眸子。

瞧着面前俊逸,但颇添几分沧桑的少年,季恩缓缓抬手,覆在了他的面上。

风云眉目微动,心里突的紧了一下,猛的睁开了眼睛。

瞧着面前眼眶湿润,微微笑着的女子时,脖中微更,起身狠狠抱住了她。

一声又似一声喃喃的唤道,“师姐,师姐,师姐......”

季恩抬手回抱住他,轻轻答道,“在呢,云儿。”

“真好,真好,师姐真好。”

令人窒息的恐慌感渐渐自心头褪去,风云鼻子微塞,整个人沉浸在一股奇妙的氛围中。

轻飘飘的,触摸不到。

季恩感觉到颈上缓缓流过一道热热的东西,心神微震,回抱风云越发紧了些。

一室静谧,只闻得见低低的啜泣声。

月亮往夜空中间凑了凑,挤开身旁的星星,独自揽了这深夜。

季恩瞧着跟只小猪崽子似的往自己怀里拱的少年,无奈轻笑。

“云儿,该睡了,你这般可让师姐怎么睡。”

风云微松手臂,将天心的腰环抱起来,脑袋埋在天心怀里。

“这般总行了,我不管,我就要搂着师姐睡。”

季恩瞧着这撒娇的小破孩子,抬手在风云背后轻轻拍着,一下又一下,有规律又不显沉重。

窗外星星们抱作一团,月色越发显的温润。

正午

季恩正躺在榻上歇息,面色苍白,一点血色也无的嘴唇已与周间的皮肤隐隐融为一体。

风云蹲在季恩面前,定定瞧着她的睡容。

师尊说,师姐之后恐怕是不可修炼了,那魂幡招了师姐一块儿的魂魄,生生撑爆了自己。

呐。

师姐,你究竟是什么人呢?

师尊也说了,丹田碎裂造成的伤势是不可逆的,更何况还失了一小块魂魄。但病不至死,却不知为何,生命力在缓缓流失,眼下活着便是困难了。

云儿不信,师姐怎会被这小小病魇打败。

就算师姐撑不住去了。

风云微微一笑,伸手摸了摸季恩的侧脸。

云儿也会来陪你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