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一旁的王公公仗势欺人惯了,本还想给小太监一个教训,忽的却听见沈鸾轻声一句。

&ep;&ep;“你刚刚说,你刚从太医院回来?”

&ep;&ep;小太监不敢撒谎,如实回道:“……是。”

&ep;&ep;宫里人大多看人下菜,五皇子不得圣心,生病也无人管。

&ep;&ep;小太监辗转好几趟太医院,方才换来这一小包药沫。

&ep;&ep;可惜现在也不得用。

&ep;&ep;“既如此。”沈鸾手执团扇半遮脸,“王公公。”

&ep;&ep;“奴才在。”

&ep;&ep;“你陪他去一趟太医院,就说是我的吩咐。”

&ep;&ep;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在沈鸾跟前露脸,王公公心有不甘,然也不敢违抗沈鸾的命令,磕头跪拜:“是。”

&ep;&ep;八宝香车渐渐驶远,直至完全消失在视野,王公公方从地上站起。

&ep;&ep;小太监也跟着起身,战战兢兢:“公公,那我们现在是去……”

&ep;&ep;“去什么去!”

&ep;&ep;又是一记重脚,王公公一脚踢在小太监膝盖上。

&ep;&ep;小太监躲闪不及,扑通一声,整个人跪趴在地上,眼冒金星。

&ep;&ep;王公公嫌弃收回右脚,往他身上啐一口,指桑骂槐:“晦气玩意儿,真当自己是天潢贵胄皇子皇孙了?一个小杂种,也不知道你娘是从谁床上……五、五皇子?!”

&ep;&ep;不知何时,一双乌皮六合靴忽的停在王公公身前。

&ep;&ep;裴晏面容清冷,半旧石青圆领长袍透出单薄肩颈,残阳落于他身后。

&ep;&ep;他缓缓:“公公这是在教训我的奴才?”

&ep;&ep;明明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,王公公还是莫名勾出一身冷汗,颤着肩膀不敢言语。

&ep;&ep;少顷,理智回笼,记起裴晏在宫中的不受宠,王公公腰杆略微挺直两分,他笑笑。

&ep;&ep;“五皇子说笑了,奴才怎么敢逾矩?只不过是这小崽子狗胆包天,冲撞了郡主,奴才帮着训斥一二罢了。”

&ep;&ep;裴晏瞥他一眼,慢条斯理:“……是吗?”

&ep;&ep;“奴才说的句句属实。”王公公垂手回话,面上却半点恭敬也无,只剩鄙夷和嘲讽。

&ep;&ep;“五皇子若无事,jsg奴才便告退了。”

&ep;&ep;裴晏面不改色:“嗯。”

&ep;&ep;王公公躬身退下,直至行至假山后,方往后轻啐一口,嘴上念叨不停。

&ep;&ep;“呸!小妇养的孬种,给爷爷我提鞋都不配!什么五皇子,不就是个……”

&ep;&ep;倏地,一阵冷风自背后吹来。

&ep;&ep;王公公惊恐朝后望。

&ep;&ep;起风了。

&ep;&ep;……

&ep;&ep;三公主裴仪今日的筵席摆在澜庭轩。

&ep;&ep;澜庭轩居于湖中央,四面皆是游廊曲桥。七彩鎏金玻璃水灯挂于石栏上,烛光潋滟,照亮半池湖水。

&ep;&ep;京城世家贵女齐聚在一处,遍身绫锦纱罗,满屋花团锦簇,燕妒莺惭。

&ep;&ep;琴声渐起,轻揉慢捻,自水面传开。

&ep;&ep;“仪儿,怎么还不出去,躲在这里要什么?”

&ep;&ep;筵席在即,迟迟不见三公主身影,静妃着人找了一圈,方在内殿寻得女儿的行踪。

&ep;&ep;桃红色缎绣花卉百花纹宫裙雍容华贵,裴仪手持靶镜,对镜理妆,哪哪看都不顺眼。

&ep;&ep;闻得静妃声音,方从镜中抬起头,不满撅嘴。

&ep;&ep;“还不是母妃的错。”裴仪将靶镜丢一旁,搂着静妃衣袖撒娇,“好好的你请她做什么,没得坏了我的好心情。”

&ep;&ep;静妃笑笑,明知故问:“谁,长安郡主啊?”

&ep;&ep;“她算哪门子的郡主,要不是父皇偏心……”

&ep;&ep;“仪儿。”

&ep;&ep;隔墙有耳,静妃唇角笑意微敛,冷声打断。

&ep;&ep;她入宫多年,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,不敢说错一句话做错半件事,唯恐让人抓到把柄。

&ep;&ep;不曾想生的女儿却是无法无天。

&ep;&ep;裴仪性子骄纵任性,倒也不敢忤逆静妃,垂首低眉:“母妃我错了。”

&ep;&ep;静妃软了语调,亲自为女儿整理发髻:“你也知道你父皇偏心,他既如此,你顺着他便是,何苦去逆他的意?”

&ep;&ep;裴仪不服:“明明我才是公主……”

&ep;&ep;“公主又如何?”静妃轻声细语,“仪儿可是忘了,宫中还有一位五皇子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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