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寝屋内烛光摇曳,点点光影照如白昼。

&ep;&ep;沈鸾端坐在铜镜前,通透的镜子映照出女子姣好的容颜。

&ep;&ep;绿萼手持篦头,为沈鸾梳发。

&ep;&ep;金镶玉步摇摘下,三千青丝轻攥在绿萼手中,她瞧着铜镜中沈鸾心不在焉的模样,笑着弯唇:“姑娘是在为公主担心吗?”

&ep;&ep;裴仪不日就要搬去骊山别院,虽说静太妃也在那地,定能照顾好裴仪。

&ep;&ep;然沈鸾和裴仪自幼一起长大,心系对方,也是应当的。

&ep;&ep;绿萼轻声宽慰:“奴婢听紫苏说,骊山别院有随行的太医在,姑娘不必过于忧心。”她笑笑,“且那一处离京中也不远,如若姑娘想公主了,也可过去瞧瞧。”

&ep;&ep;沈鸾轻轻哼一声,依旧嘴硬:“谁想她了,我不过是为着……”

&ep;&ep;一语未了,沈鸾双颊忽的泛起点点红晕。

&ep;&ep;她想起裴晏站在窗下,面色坦然听完裴仪那话。

&ep;&ep;沈鸾着急想反驳,然撞见裴晏那双深沉眸子,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了。

&ep;&ep;本以为裴晏会问上一二,然自用晚膳后,裴晏对此事依旧一言不提。

&ep;&ep;紫檀嵌玉屏风外,裴晏恰好沐浴毕,他一身月白龙纹织金锦寝衣,身影颀长挺立,双眸漆黑幽深,通身上下透着上位者的神圣不可侵||犯。

&ep;&ep;绿萼敛去唇角的笑意,朝裴晏福身行礼,和铜镜中的沈鸾对视一眼后,绿萼欠身,悄无声息退下。

&ep;&ep;槅木扇木门紧闭,绿萼和茯苓垂手侍立,守在门前。

&ep;&ep;寝屋内安静无声,落针可闻。

&ep;&ep;沈鸾一手握着牛角梳,眼睛却时不时往贵妃榻上的裴晏瞥去。

&ep;&ep;斑驳光影零落落在裴晏眉眼,他一手握着诗册,看得入神。

&ep;&ep;沈鸾偷偷看一眼,又看一眼。

&ep;&ep;第三回侧身时,耳旁终落下一声轻笑:“……好看吗?”

&ep;&ep;沈鸾转过身:“……谁看你了?”

&ep;&ep;眼神闪躲,余光的视线中,裴晏站起身,缓缓朝她一步步行了过来。

&ep;&ep;黑影笼罩,落在自己身后。

&ep;&ep;沈鸾极力撇开落在裴晏身上的视线,改口道:“我只是在想,你怎么今夜过来了?”

&ep;&ep;她听郑平说,裴晏案几上堆积的奏折如山,还当他这几日定然抽不出时间来沈府。

&ep;&ep;裴晏不以为然:“不过是些老生常谈,算不得什么大事。”

&ep;&ep;朝堂上那些老学究以为裴晏真的金屋藏娇,要册封一平民女子为皇后,日日递上折子。

&ep;&ep;又闻得尚衣局在为新后的凤袍赶工,更是心急如焚,恨不得坐在御书房前大哭大闹,好让裴晏回心转意。

&ep;&ep;“……凤袍?”沈鸾稍怔,“怎的如此快?”

&ep;&ep;沈鸾喃喃:“那尺寸……”

&ep;&ep;余音未落,倏然,听见门口绿萼的身影,槅木扇木门重新开启,绿萼手上多了一把软尺,她低声:“姑娘,先前尚衣局的公公来,说是要……”

&ep;&ep;凤袍的尺寸,定是要重新量体裁衣的。

&ep;&ep;裴晏淡淡瞥绿萼一眼,他轻声:“朕来罢。”

&ep;&ep;绿萼垂首敛眸:“是。”

&ep;&ep;软尺握在裴晏手上,沈鸾不禁莞尔一笑:“你以前也做过这事?”

&ep;&ep;裴晏坦然:“并未。”

&ep;&ep;沈鸾笑睨他一眼:“那你可别量错了。”

&ep;&ep;摇晃烛光中,裴晏眸色一沉,他若有所思往沈鸾望去一眼,少顷方哑声道:“自然不会。”

&ep;&ep;……

&ep;&ep;长夜漫漫,寝屋烛影重叠。

&ep;&ep;沈鸾闺房的穿衣镜,乃是西域进贡而来的。镜身澄澈空明,一丝一毫都容不得敷衍。

&ep;&ep;而此时此刻,沈鸾就站在穿衣镜前。

&ep;&ep;身上石榴红的寝衣松松垮垮,沈鸾怕热,寝衣所用的料子,自然是轻薄柔软的。

&ep;&ep;那料子轻盈,乃是西洋鲛丝所织,穿上身如无物。

&ep;&ep;沈鸾往日素喜这料子,如今却只觉得煎熬万分。

&ep;&ep;按理说,这鲛丝所织的寝衣,最是轻盈透气,穿上身,半点也不觉得闷热。

&ep;&ep;然仅仅过了半盏茶的功夫,沈鸾却觉得汗流浃背。

&ep;&ep;裴晏就站在自己身后,那软尺叫他拿在手里,似念书时太傅所用的戒尺。

&ep;&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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