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周癞子看向破败的家,它再破败,也是个家,想到要走,他嘴唇都抖:“咱家这院子,还有那些地……”

&ep;&ep;周大郎这时出了声:“朝廷哪里还让咱安生种地,不是兵役就是徭役,还剩什么人力能顾得上地。”

&ep;&ep;这话一出,周癞子手抖了抖,是啊,朝廷哪里还管他们种不种得了地。

&ep;&ep;他看向自家婆娘,看向家里几个小的孩子,说是往山里逃亡,没有一个怕的,倒是眼里都泛出了光,那是看到活路、看到希望的光。

&ep;&ep;婆娘和孩子都没带怕的,周癞子还怕什么?他心中也生出一股拼一把的豪气来:“好,悄悄收拾,咱们也连夜走。”

&ep;&ep;……

&ep;&ep;村里人是第二天觉出不对的。

&ep;&ep;事实上,头一天应该就能察觉,因为几家的孩子们就算上午在山上,下午或傍晚也总有归家的时候,但村里孩子多,小孩子疯玩的事,没有谁会格外注意有没有看到哪家的孩子,有时候是过了眼也过不了心。

&ep;&ep;而且各家都烦心征税和征兵的事,一时倒也没有哪个还有闲心管别人家的孩子闹不闹腾,安不安静。

&ep;&ep;所以这事是到了第二天才有人叨叨:“村里是不是静了点?”

&ep;&ep;这只是无心的一句话,听者也没有多上心,道:“都烦吧,又要征税,又要征兵,这不是要我们命。”

&ep;&ep;真正爆发出来,是王家人进村后。

&ep;&ep;王婆子婆媳近来往十里村来得勤,大家也没当回事,没心情,连寒喧都省了,直到王婆子那尖利的骂声从卢家院里传来,这才终于把村里人的目光引到了卢家。

&ep;&ep;卢家人跑了。

&ep;&ep;合家跑了。

&ep;&ep;这消息在十里村一下子炸开了!

&ep;&ep;王婆子看到那十几麻袋的碎草,气得头都发昏,想到这两个月来卢婆子的作态,知道自己一家人都被人当猴耍了,还不知被卢婆子看了多少西洋景。

&ep;&ep;当下就往周村正家冲!

&ep;&ep;捅出去,她要立刻!马上!把这事捅出去!

&ep;&ep;往村正那里捅,往里正那里捅,得让村正里正马上带着村民去追。

&ep;&ep;卢家,她王家跟卢家没完!

&ep;&ep;然而还没等她往里正那里捅,带着一群跟上的村民才到周村正家,十里村村民们才发现,周家也人去屋空了。

&ep;&ep;除了搬不了的大家具,粮食和小样的东西全带走了。

&ep;&ep;村里人都惊住了!

&ep;&ep;周村正一家竟然悄无声息的跑了,怎么做到的,今年收的粮食呢?周家还买了粮食,是怎么悄无声息消失的。

&ep;&ep;而后众人都想了起来,从去年腊月起,周家、卢家、陈家、施家就全去县里做工去了。

&ep;&ep;做个鬼的工!

&ep;&ep;村民们终于反应过来,分了几路,往陈家、施家,还有一直以来和四家来往密切的沈家长房,全去看了一遍。

&ep;&ep;全走了!

&ep;&ep;这事情可大了!

&ep;&ep;周里正到的时候,人都是懵的。

&ep;&ep;让一家家去排查,然后发现,周癞子家也没人了。

&ep;&ep;村里人都纳罕,那五家人是前天就没见着了,但周癞子一家他们昨天傍晚都还有人见到过的,一夜之间就走了个干净。

&ep;&ep;也是,周家粮食不多,交完税估计要直接饿死了,就那点粮和家当,周癞子带着他那两个成年的儿子就能挑完,婆娘、长女和小的两个孩子背点包袱就能跑了。

&ep;&ep;村里人议论纷纷,说什么的都有,但有些人眸光闪动,在交税服兵役和往山里逃做流民之间权衡摇摆了起来。

&ep;&ep;周里正气得脑子发昏,没有留心到这些,只是喊着让人去追。

&ep;&ep;大乾朝邻里互保,几家逃了,村子里的人可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,为了撇清干系,或者某些人还存了点别的想头,一时往山里去追的人不少。

&ep;&ep;但十里村几面都是山,根本不知道周村正和沈烈这些人是往哪个方向走的。

&ep;&ep;有人说排查脚印,这么多人过了,总会留下些痕迹。

&ep;&ep;几批人兵分几路去找痕迹去了。

&ep;&ep;……

&ep;&ep;远在深山之中,沈烈众人已经平安抵达第一个藏粮点,路上虽有惊却无险,平平安安过了,吓是没吓到,倒把一群练了近两个月弹弓和弓箭的半大小子激动得不行。

&ep;&ep;许掌柜和东哥儿兄弟早在第一天下午找到临时藏粮点就返程了,这会儿在第一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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